貓膩《將夜》摘要 

380萬字巨著 作者寫了三年 個人利用閒暇時間看了一個月

摘錄了很多喜歡的句子(所以有點懶得整理)
除了後期某段作者生病時劇情較悶
超好看 亦有個人之前對宗教"信仰力"的相同見解
不必多說 
大推 

下午 09:50 2017/11/25

===喜歡的句子 摘錄===


若為正道,何懼用魔手段。

猛虎捕食,去勢專注冷靜而不冷酷,因為將一切敵人撕成碎片,並不是它想要發洩什麼,而只是它生存的天賦本能,只是它習以為常必須知道自己很擅長的天份或者說天賦。

您說錯了,這個故事只會讓很多人感到絕望,因為醜小鴨是不會變成天鵝的,它……本來就是天鵝。就像殿下您以及您懷裡的小王子一樣,而真正的醜小鴨,永遠都是醜小鴨。

受人指使就要有代人去死的覺悟。

原來生活的意義就是生活。

「但江湖夠遠,所以自由。」
  
「能有怎樣的自由呢?」
  
「不選擇的自由。」

只有時間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他平靜含笑的目光落處,那些歡快游動的金鯉身形驟然一僵,竟變得完全靜止,彷彿是懸浮在晶瑩綠波之中的玉魚兒般,生機盎然卻全無生意。
  
    朝小樹喃喃念道:「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
  
    天地是樊籠人被困,心是樊籠身被困,把心上樊籠破了,天地樊籠自也破了。


不管你們服不服,信不信,什麼時候你們能夠把書院的規矩破了,再來和我講道理也不遲,至於現在我的道理就是這麼簡單:禮,就是規矩,就是我的規矩。


 人做決定有時候只是需要一個借口,哪怕是生造出來的借口

春光映在紙上已經是一道解釋,你眼看見它又是一道解釋,你試著去理解它又是一道解釋,解釋往往就是誤會,你解釋的越多,事物便會與原初的模樣不一樣。

我這麼累都是你們造成的,所以我只有把你們全部都殺乾淨,才能變得輕鬆一些,只有你們體內的血全部流完,我才會覺得手上的鮮血被洗乾淨,所以你可以認為這是一場冷血的復仇,但有時候我自己在想這更像是在洗手。

    已經把心中糾結看穿看破,心境自然與先前也截然不同,皇帝陛下此時才真正認真去看那幅字,先前數瞥間,他只是覺著這五個字框架中正平和,法度森嚴頗佳,此時細細一看,才發現花開彼岸天這五字竟是纖瘦合勻,骨力雄勁而隱於飽滿拖墨之間,毫不突顯,清勁挺健卻又柔媚和塵,端是無上妙品!
  
    「這……真是好字啊!筆致方圓兼備,結體寬博,姿媚而骨傲,靈動飄逸,風骨內蘊……這字是誰寫的?比朕可是要強上太多太多!」


    竹牆處被風捲動的竹葉驟然一靜,然後驚恐四處散開。炭爐處的灼熱水霧驟然一凝,然後極其緩慢地向地面沉降,院間石坪之上的時間彷彿變得慢了很多。


    街畔那些彷彿快要傾倒在地面的拴馬石柱在喘息,訴說著日日被繫頸的痛苦與煩躁;坊市酒肆的黃布幌子在晨風中喘息,訴說著夜夜被酒鬼調戲的不悅與不安;某座宅院裡探出腰身來的槐樹在喘息,訴說著自己看了太多的家族陰私快要被薰的乾枯;落在石獅座下的青葉在喘息,訴說自己沒有應時而落的原因。
  
    石頭雕成的獅子在喘息,木頭搭成的樓宇在喘息,腳下的路面在喘息,晨風在喘息,遠處的皇宮在喘息,近處的灰牆在喘息,長安城在喘息,整個天地都在喘息。
  
    嬌滴滴嫵媚有若女子呻吟的喘息,綿延悠長有若朝堂威壓肅穆的呼息,急促不安有若逃亡旅者絕命的喘息,淡漠滄桑有若歷史無情的呼息。
  
    寧缺聽著大街窄巷後園遠殿四面八方傳來的呼吸聲,孤單無助地站在街道中央。

人緣這個東西說起來很奇怪,就像城牆上面長著的那些野草,風往哪邊刮,它就往哪邊跑,人緣不好其實有時候只說明你吹出來的風不夠大。


    修道修的是世外道,他站在世外看世間之事,世間之事又如何能亂他之心?他供奉的是昊天,懲罰的是世人的罪孽,堅定認為自己所殺之人都是罪有應得之輩,哪裡會有憐憫?

世間哪有完全確定之規則?若一應規則皆已注定,那我們還修行求索做什麼?若一應規則都無法改變,那我們還吃飯喝水做什麼?

    「符是什麼?符是紋路,是線條,是痕跡。」
  
    顏瑟大師漸漸斂了笑容,神情嚴肅看著他說道:「蛇過沙堆爬行的軌跡是符,枯葉間的脈絡是符,留在大道泥地上的車轍是符,野獸體內的血管是符,水流動的軌跡是符,風拂動的流痕是符,大地乾裂的縫隙上符,雲在碧空也是符。」

    「野獸體內的血管是符,這種符只能維持它們的生存;水流動的痕跡是符,這種符只能讓它們按照昊天的旨意從高往低走;枯葉間的脈絡是符,這種符只能讓它們像億萬年來那樣,把根部吸取的養料水分灌注到葉片之中。」

    「符便是人類念力與天地元氣之間的橋樑,符師以念力凝天地元氣於這些線條痕跡之內,一朝激發,與週遭天地元氣產生感應,便能令風起水動雲生雲滅天干物燥。」

哪裡是個名人,就是個人名。

我本心無樊籠,樊籠如何攔我?我道心光明,光明如何攔我?

人比禽獸更禽獸,所以我們比禽獸更強大,所以我們可以吃禽獸。


   「正道魔道究竟該如何區分?究竟什麼才是魔?」
  
    「如果靠理念道德來分,魔宗濫殺無辜便是魔,那麼漫漫修行道上誰不殺人?佛宗言眾生平等,若我們殺人便是入魔,那麼屠夫殺豬呢?你我兒時在路上拾石塊砸死野狗呢?我們啃豬蹄啃的滿手是油,津津有味扯著那些韌勁十足的筋條,可曾想過這是豬的肉身?是不是我們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已經入了魔?」
  
    
我乃蓮生三十二,瓣瓣各不同,卻不知為何世人總要以一瓣之美忖全蓮之形?我要成佛便成佛,要成魔便成魔。

因為嘴裡有血肉,所以老僧的聲音有些含混,卻依然像春水般溫暖,他蒼老的唇角皺皮和下巴下血水淋漓,但笑容卻像鍍了層佛光般慈悲,身上的骨山屍海彷彿像聖潔的蓮花座,漫著清光,如此佛魔之象,實在恐怖到了極點。

死亡面前,我不恐懼別的任何事情。

「能坐上光明神座的人都必須如此透明?如此才能比我們更接近昊天的本質?可是透明代表什麼呢?能反映世界原初的模樣?如果世界是黑的,你們便也是黑的?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光明神座最終走入歧途?」

若真以德報怨,那我們用什麼來報德?

人生啊,就像一場扮家家酒,扮的久了,你也就當成是真的了,於是什麼冷漠無情也都會被柴米油鹽薰染成我以前最不屑的責任或習慣。大概是因為從小的時候就一直在想,如果沒有我那她該怎麼辦啊,然後又變成,如果沒有她我該怎麼辦啊?我依然能活著,說不定還能活的更輕鬆,但什麼才是輕鬆?習慣了,如果習慣被打破,就不可能輕鬆,因為你總會覺得你生命裡少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總覺得你的身體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對於世間無法瞭解,無法確認的事情,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提前去做評判,更不可以為了抹除掉某種不好的可能性,而斷絕了任何可能性的發展,因為活著便是無數種可能的集合。

既然比自由更珍貴的只有自由本身,那麼剝奪你的自由只有一種理由,那就是希望你獲得更大的自由


    之所以無惡不作,那是因為他所處的人間有萬般罪惡。
  
    為了在萬惡的人間活下去,他必須無惡不作。

就如同父母賜予我們肉身與生命,但這並不代表我們的一切都屬於父母,因為我們從老師處學得治學之道,從同伴處學得相處之道,從田野裡學得自然之道,這些後天的獲得便是我們自己的。

沒有信仰,其實也是一種信仰。
  
仇恨蒙蔽不了雙眼,只能讓人雙眼通紅,對於我來說,仇恨早已成為了我的雙眼,這些年來,我的眼前根本就沒有看到別的任何事物,復仇便是我的世界,就是我最美麗的風景。

    寧缺平靜說道:「人生最重要的意義不是戰鬥。」
  
    二師兄蹙眉說道:「那是什麼?」
  
    寧缺說道:「是戰鬥,然後……勝利。」

愛恨之類濃烈的情緒,是人類與禽獸的區別之所在,是人證明自己所以為人的關鍵,連這些都能拋離,那和禽獸又有什麼分別?世人常言,輕仇之人每多寡恩,便是這個道理。

若不想冤冤相報何時了,那便應該將仇人盡數殺死,斬草除根,如此一來,世間便只剩下幾縷無力復仇的冤魂,仇恨的故事便到此為止。

昊天賜於人間一切,這便是對我們的恩賞,所以我們才會信奉昊天,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如果一點好處都沒有,誰來信教?

新買的磚木只能修出新的道觀,舊的毀滅了便回不來了,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重生,有的只是新生。

公平是心意,與實力無關,只要雙方都願意這樣去做,並且接受規則,那麼便是公平。

世間一切都是昊天注定,所有事物的運行都在昊天的掌握之中,包括人心,既然如此,哪裡有真正的從心所欲而無矩?你跟從自己的心行走,其實便是在跟隨昊天行走。

如果這是一個故事,誰也不知道該怎樣發展,你不知我不知世人也不知,那你憑什麼認為故事的結局就一定是那樣?

當我們去治病救人的時候,也許治的只是自己的病,救的是自己。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有死守規矩,人才是活的。」

離光明太近,便看不見別的東西,離佛祖太過,便看不到佛祖本身,便如我瓦山頂上的這尊佛像,修的如此巨大,不知耗費了多少民脂民膏,然而真走到佛像之前,你哪裡能看到佛祖的全貌,頂多只能看到一個小指頭。

我佛宗常言一花一世界,你便是那朵名為大千世界的花,你是透明的,便是無限的,而能容一切光明者,便能容一切黑暗。

既然是可能的未來,那便相對應的有不可能,既然從未確定,又憑什麼不能改變?


但當你看到未來時,你的目光便會落在未來,未來便要受到你的目光影響,那麼你沒有看到的未來,又怎麼可能和你看到之後的未來完全一樣呢?

人都是會老會死的,再了不起的人,也擺脫不了這個規則的束縛,世間只有永遠才是真正的遠,所以將來不會太遠。

未來和死亡其實很相像,如果已經注定,那煩惱便沒有意義,如果可以改變,那我們更沒有必要煩惱,只需要努力去改變。

因為見到,所以可以分離,原來相見,便是為了分離。

拜託,你又沒有聽過昊天說話。說不定他老人家在天上寂寞了無數萬年,一直盼望著冥王找到這邊,好與對方打上一架,如果你把我和桑桑殺死,冥王永遠找不到人間,昊天會孤單至死,苦過苦瓜。

不選擇,確實是一種自由,但如果是因為膽怯而不敢選擇,那就不是自由。做選擇,不見得有意義,但可能有意思。我們在人間活著,本就不是為了有意義,而是為了有意思。


    「自私的如此光明正大?」
  
    「我對人間太重要,我的自私便是大公無私。」

莫比烏斯環?

這個世界繞來繞去,起點便是終點,這真的很沒有意思,人類對未知好奇的天性決定了,我們不可能在一個封閉的世界是永遠平靜地生活下去,世界既然是封閉的,我們便想打開這個世界,去外面看一眼。

一張紙只有一個面,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世間每一次死亡都是久別重逢。

道門認為肅穆與衡定是一種永恆的美,佛宗認為循環與輪迴是一種因果,有開始便必然有結束,這樣的一個過程才是完整的過程。夫子想要打破這種完整,便離永恆越來越遠。

你忘了宗教確實是信仰,但信仰並不見得全部是宗教

    他在意識裡不停地摸桑桑,桑桑便不停地被他摸,她的臉色越來越雪白,頰上卻越來越緋紅,她的眼神越來越寒冷,眼眸卻越來越明亮,她的雙腿緊緊的閉著,她的雙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這種感覺有些溫暖,有些麻癢,有些不安,有些心慌,有些寧靜,有些煩躁,有些濕潤,有些乾渴,有些歡喜,有些恐懼。


    她的唇有些微干,她的頸間有著細微的汗,她的胸脯微微發脹,她的耳垂有些不安的癢,她的雙腿之間有些濕潤,她有些心慌又有些寧靜,她發現自己有些歡喜所以開始煩燥不安,甚至開始恐懼起來。

愛,可以同時愛兩個人嗎?


    她微笑說道:「我喜歡這樣喜歡著她的你。」


「世人若要我打救,何苦自救?」
「昊天愛世人,怎能不允世人自救?」
「我為何要愛世人?」
「既然如此,世人為何要愛昊天?」

    「如果一切都將終結,那麼曾經在時間裡存在過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每每想到這種可能,我便感到無比絕望,難道你們不會絕望嗎?」
  
「那你自己呢?如果你不能與天地一道永恆。」
  
「每個人都是天地的一部分,天地不朽,我們自然不朽。」
  
「哪怕沒有自己的主觀意識?」
  
「知將永恆,必然欣慰。」
  
「你的想法已經背離了生命的本意。」
  
「這不正是你我修行的目的?」


「修佛便是殺佛,師兄大德。」
  
「錯,殺佛才是修佛。」
  
「或者這才是真正的佛家慈悲。」


    那些農奴被抽了十幾鞭,很是疼痛,卻哪裡敢反抗,撐著疲憊的身體去做活,直到夜深時,吃過極糟糕的食物,在睡前又開始對著佛祖不停祈禱,默默祈禱仁慈的佛祖早些接引自己去西方的極樂世界。
  
    人間的信仰,在很多時候就是這麼回事,無論佛祖還是昊天,都很容易被遺忘,當然,有時候也很難被忘記。
  
    幸福的人們容易忘記他們的信仰,而這卻是不幸的人最後的希望,從這個角度上說,信仰或者是好的,但同時卻意味著不好。


佛祖很清楚,只有真正愚昧的人才會擁有真正堅定的信仰,所以他不允許你們這些弟子傳授地底世界黎民佛法,他要的就是這些人愚昧癡傻,唯如此他才能造出西方極樂世界,繼而自信成白癡到敢想去困住昊天。你說這些人有罪所以愚癡?混帳話!他們愚癡就是你家佛祖犯的罪!


信仰是不幸的人最後的希冀,但信仰不能成為不幸的根源,更不能成為解釋不幸的理由,真正的信仰,應該是讓人勇於改變自己的不幸。
  
    那麼首先,人應該學會信仰自己。


    但對佛宗和道門來說,這當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人類都選擇信仰自己,那麼佛祖和昊天的力量,自然會變得虛弱起來。

    大乘義曰:「貪者,以迷心對於一切順情之境,引取無厭者。嗔者,以迷心對於一切違情之境起忿怒者,癡,心性闇鈍,迷於事理之法者。亦名無明。
  
    智度論曰:「有利益我者生貪慾,違逆我者而生嗔恚,此結使不從智生,從狂惑生,故是名為癡,三毒為一切煩惱根本。」
  
    涅槃經曰:「毒中之毒無過三毒。」

正義不但必須被實現,還得讓人看見


時間會殺死你所有的舊友,把你的新朋變成舊友,然後再殺死,你會變成看淡情愛的智者,你會變成身體與靈魂都腐朽不堪的走屍,但同樣你會思考很多,你最終會想明白,存在的意義就是存在,除此別無所求。

不要說自己什麼都不能做,不要改變世界更是難以想像的,這個世界就是由無數個我自己組成的,那麼只要我們能夠改變自己,其實也就是改變這個世界,而且是最根本的改變。


    他創建新教,本想告訴人類不需要信仰,卻沒想到最後自己竟成為了被信仰的對象,這個讓他有些惘然,有些傷感。

那樹花自己開著,不需要別人看。


修佛,修的本來就不是佛,而是我們自己。

佛宗不事生產,只知讓人間供奉,與道門並無兩樣,只不過他們是蝗蟲,你們是蛆蟲,難分高低,同樣噁心。


    大師兄說道:「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由人們自己決定?」
  
    觀主說道:「不然,人類根本不清楚自己要什麼?」
  
    大師兄不同意,說道:「所以你可以把自己的意志強加於他們身上?」
  
    觀主說道:「父母對孩子是怎樣管教的?」
  
    大師兄說道:「但我們並不是人類的父母,您要清楚這一點,更何況,沒有誰會願意多出一個父母來管教自己。」
  
    觀主說道:「我愛人們,無論人們愛不愛我。」

這條鐵鏈事實上拴在彼此的頸上,人類是昊天的狗,昊天何嘗不是人類的一條狗。

以前修行界有句話,兩個世界的悲歡離合無法相通,若能相能這,便是聖賢……

宇宙很大,相見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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