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
看這封信的時候,請把妳手上那杯剛打好的果菜汁先放一旁去,如果再繼續邊看邊喝,實在難以擔保不會真的釀成慘劇,總之嘴巴裡最好不要有任何東西,因為妳嘴巴裡的東西可能會忍不住噴出來。
洗床單是很麻煩的,為了看封信而洗床單就更討厭了,妳說對吧?放好杯子了嗎?妳一定會先抿著嘴露出微笑,然後微微地皺起眉頭說:「哼!我偏不要!」聽話嘛!「不要!」好啦!我投降!不管杯子和床單了,來說個故事吧!
妳有聽過小雞與老雞的故事嗎?就是說:「有一天一隻小雞要出去玩,他就跟老雞說了一句話,老雞聽了以後,便K了小雞一頓,你知道小雞說了甚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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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小翔!」媽媽在我的房間外叫我。
「什麼事?」我將電腦遊戲按了暫停,然後打開門問。
「你準備一下,然後出來見一位很重要的客人。」媽媽露出神秘的笑容回答,「快唷!別讓人等。」說完便往客廳走去。
「究竟是誰呀?我心裡想著,每一個客人都嘛說很重要,唉!看來這一又要花一、兩個小時陪大人們應酬了。」我換了件格子衫、整理一下頭髮、對著鏡子練習一下禮貌性的笑容,看了看電腦上還沒打完的戰爭畫面後,便往客廳這另一個戰場走去。
「這位就是我兒子,目前剛考上中興大學中文系。」媽媽對著一位綁著簡單馬尾、身穿白色短袖襯衫、深藍色牛仔褲的女生介紹著我,不過因為我有近視,所以看不太清楚她的長相。「小翔!她是你的未婚妻喔!」媽媽接著說。
「什麼?」我吃驚地叫了出來,「真的嗎?」接著問在一旁一直笑著的爸爸。
「真的啊!快!把她帶去房間去,你們好好認識一下,哈哈哈!我要當爺爺了!」爸爸開心地說。我聽完爸爸沒正經的回答後,只好又向媽媽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剛剛都已經跟瑤瑤說了。」媽媽看了一下手錶,然後拿出一千元說:「現在是下午五點,這錢拿著,待會你帶她四處逛逛和吃晚餐,噢!對了,順便去媽祖廟拜拜求個平安,路上再請瑤瑤跟你解釋吧!」說著又把我和瑤瑤拉往屋外然後說:「小翔你要好好照顧瑤瑤啊!路上小心!bye!」
看著媽媽走進屋內,接著我轉頭帶著滿腦子的疑惑看著瑤瑤。
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地看著她,她的皮膚很白,雪白中夾雜著淺淺的紅暈,宛如一件藝術品般,雕刻出柔美精致的五官。眼睛則不像這年齡女孩常見的那種清澈或明麗,而彷彿訴說著她來自很深、很遠的地方,因而給人的一種不屬於這世界的「沈靜」感,但我知道這只是表面故意給人的錯覺罷了,就像她的雙唇總是堅韌地抿著般,我想或許…她在等我告訴她過關的答案,這樣她才能成功地回到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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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跟我說:「有太多憂鬱症患者被鼓勵振作點,但憂鬱症患者如能逃離深淵,他們老早就抽身而出。不曾罹患憂鬱症的人,往往不能感受病人經歷的異常思考與感受,那是多麼令他們痛不欲生、苦不堪言的感覺。所以要想方法轉移患者注意力,因為他們甚至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
妳想到了嗎?答案就是小雞出去前跟老雞說:「老雞bye!」哈!怎樣?好不好笑?妳漸漸常笑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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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現在想要說話嗎?」我看著瑤瑤深邃的眼神問,瑤瑤抿著唇搖搖頭。
「沒關係!那上車吧!」我啟動了機車、遞給她一頂安全帽說。
我們到了岸邊的河堤上,由於是夏天,天色還蠻亮的,還有幾個四、五十歲的人在慢跑、聊天、小孩們在嬉戲…在夕陽下,我和瑤瑤就坐在岸邊,瑤瑤一直安靜地看著堤防下的防波石與溪流,她實在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寧靜感,而這寧靜會擴大而漸漸感染別人,直到令人受不了。過了不知多久的時間,我開始想著應該說些什麼,最後,我決定要當個痞子,如此才可打破寧靜。
「為了怕妳跑掉,手來!」我輕輕握住她的手說。「即使是未婚妻也沒有傳說中觸電的感覺啊!」我心裡失望地想著,然後說:「請未來的老婆大人為丈夫解惑吧!為什麼我會突然出個未婚妻?」
「我們的父母是好朋友,我們出生後他們依八字幫我們算命,算命的說我要在兩歲前與人訂婚,於二十歲前嫁給訂婚者,否則會因剋害刑傷而導致父母和自己都度不過劫數,因此父母便幫我們訂婚了。」她淡淡地說出原因。
「哇!不會吧…對了!妳現在幾歲了?」我問。
「十九歲。」
「那…今天來找我是因為…」
「過年前的一天我和媽媽到市場買菜,雖然有很多人在我周遭,可是突然間我感覺那些人好像離我很遠,全身上下除頭髮外,無處不痛,是種說不出來的痛,卻又一直在追趕著我,它狠狠地禁錮獵物的靈魂,讓獵物一點一滴失去能量,我彷彿墮入無底黑洞般,最後雖然被媽媽扶回家,但我知道我已經是處在另一個黑暗的世界了。」
雖然她就在我旁邊說著,但我感覺聲音彷彿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有一種莫名的空洞和哀傷。她繼續說:「如果只有我的話那就算了,但是今年三月,爸爸因公司裁員而失業,漸漸地對任何事都失去了興趣,然後開始和我一樣動不動就發脾氣及感到鬱悶,媽媽則一直辛苦地照顧著爸爸和我,而我就像一灘爛泥般癱死著而無能為力,反而更常莫名地對爸媽生氣…」她說完後摀著面趴在膝蓋上。
我聽完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問:「結婚後會好嗎?」
「我不知道,我只希望自己能不再惹爸媽傷心。」她抬起頭來眼眶紅紅地說。
「走!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我拉著她的手,走下堤防騎上了機車。騎到了教堂門口時我說:「來!笑一個,要結婚囉!」瑤瑤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那笑容好像穿越重重的時空才來到這個世界一樣,是和主人分離的一個笑容。
教堂內牧師正帶領著一群人誦讀著聖經,我們站在那邊等他們告一段落後我才問:「請問現在可以幫忙證婚嗎?」
「你們有預約嗎?」留著滿臉鬍子、看來四十多歲的牧師問。
「還要先預約嗎?」我反問。
「沒有的話,這就麻煩了!不過…你們是信徒嗎?」他繼續問。瑤瑤她點點頭,我則搖搖頭。
「兄弟,這樣我幫不了你們喔!」
「為什麼?」
「因為不同宗教信仰的兩人結婚會產生很多問題的。哥林多後書,第六章第14節裡說:『你們和不信的原不相配,不要同負一軛。義和不義有甚麼相交呢?光明和黑暗有甚麼相通呢?…』」
「好啦!我剛剛是在考驗上帝能否辨別我在說謊,其實我也是個教徒,阿們!」我亂扯一通後並畫個十字架。
「兄弟!以後不要說謊啊!」牧師勸誡地說。
「好啦!是兄弟就別再拖時間了,我們趕著洞房花燭夜呢!快幫我們證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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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當時在教堂裡,妳聽見我和牧師的對答也不由得笑了出來,這令我開始有信心治好妳的病,還記得嗎?在聽完詩唱班祝福的歌,又回答一些「我願意」的答案後,我拿出一張鈔票,將鈔票做成環狀套在妳的指上,妳則放下了頭髮,將綁馬尾的髮圈繞幾圈後套在我的指上,就這樣我們正式成為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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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教堂後,瑤瑤說:「我想回家看看爸爸的情況,你要來嗎?」我想了一下後說:「好!帥女婿也要見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哈!對了!妳家在哪?」
「我家在嘉義市。」瑤瑤微笑地說。看到她的真正的微笑,我感覺瑤瑤似乎漸漸地從另一個世界回來了。
「好!我要先打電話跟家人說一下。」
「嗯!」
「喂!媽媽!我要載瑤瑤回家喔!今天可能不回家了。」
「好啊!騎慢點喔!去別人家要注意禮貌喔!等一下!你爸要跟你說。」媽媽說。
「喂!小翔啊!做啥還跑到別人家去呢?在自己家做什麼都方便啊!我抱孫子也會快些,你說是吧?哈哈哈!」爸爸說。
「好啦!沒事了喔!bye囉!」由於怕爸爸又說些令我尷尬的話,所以我趕緊說再見,然後掛上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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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開始喜歡妳的,我想大概是看到妳笑的那時候吧!當時我便決定要一輩子逗妳笑。而如果現在妳的病還沒好,那一定是妳當晚沒跟我洞房花燭夜的關係,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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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左轉、直走、好!到了,前面就是我家。」瑤瑤指著一棟三層樓高的房子說。
「叮咚!叮咚叮咚!」瑤瑤按了門鈴。
「回來了呀!快進來吃晚餐,咦!有客人嗎?」一位約四十歲左右、有著一種淡雅風韻的婦女打開門說。
「媽!他就是小翔。」瑤瑤說。
「妳去找他了?」瑤瑤的媽媽問,說完後仔細地看了看我。
「伯母好!」我趕緊說。
「嗯!黃家的小孩果然長得還算一表人才,快帶進去給妳爸爸看。」瑤瑤的媽媽點點頭說,接著我們便都跟著進入了客廳。
「爸爸啊!瑤瑤把小翔帶回來了。」瑤瑤的媽媽說。
「哦!來!讓我看看小翔長得如何了。」一位清瘦約四、五十歲、髮鬚灰白、面目清瞿的男子說。
「伯父好!」
「好!請坐。」他原本帶著一絲疲倦的雙目突然閃著精光看著我,然後說:「嗯!很好!眉宇間透露出一股正氣,且氣質優雅,態度從容,大概是個待人忠厚老實、做事聰明靈敏的人,但有志氣高傲、性情倔強且有心性不定的缺點。」
「伯父您會看相呀!」我問。
「嗯!不只會看相,還會算命,瑤瑤的命其實就是我算的,你們今天剛結婚了吧!」
「您怎麼知道?」我驚奇地問。
「哈哈哈!因為一小時前我感到鬱積在胸口數月的煩悶漸漸地消失了,剛剛又見到你,所以才會這麼猜的。」瑤瑤的爸爸得意地說。
「太好了!那瑤瑤的病也會好吧!」我也替瑤瑤爸爸的痊癒而感到開心地問。
「因為她的病是需要你將心神放在她的身上才會好,如果你將來變心了,那她的病就永遠不會好了。」
「我不會變心的。」我不服氣地說。瑤瑤和她媽媽笑著看著我。
「嘿!小子!倒是回答得真誠直接。」瑤瑤的爸爸拍拍我肩膀,接著提醒我說:「但別忘了你有心性不定的毛病,而且你剛考上大學是吧?教我怎麼相信你?」
「我相信自己!不然來打賭吧!」我有點生氣地說。
「呵!好!怎麼賭?」瑤瑤的爸爸笑著問。
「若我大學四年內都沒背叛瑤瑤,那我畢業後就會來這裡正式把瑤瑤娶回家。」我眼神直視著將來的岳父說。
「好!瑤瑤和孩子的媽,你們覺得如何?」瑤瑤的爸爸問。瑤瑤紅著臉低著頭,瑤瑤的媽媽則笑著點頭,並幫我添了一碗飯。
「孩子,吃完這餐後,四年後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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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瑤!四年了呀!多少美女的誘惑我都忍住了,沙烏地石油大王、微軟總裁…世界百大富豪他們不惜千里來邀我入贅,我也都一一地拒絕了。哈!開玩笑的。六月我就要畢業囉!這次妳可逃不了要和我洞房了吧!不然就換我要得憂鬱症了,給妳一個月好好地做心理準備,哈!bye啦!到時候見。
               被髮圈套住的救星  翔 筆
                         200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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