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 摘要

朕曰:
聽到這作家的名字很多年了
現在第一次閱讀
故意挑長篇的
因為個人偏好長篇小說
討厭短篇突然結束所帶來的不愉悅感覺

不可反駁的是 這是個偉大的作者
而許多人會由其作品推論他可能是個病態、憂鬱、怪僻與荒誕
是的 就像藝術家給人邋遢的感覺一樣
不過文學家很可能是不一樣的
原因在於內心、精神層面是可以表現在文字上的
而表面、現實生活則很可能是正常人

這篇小說給我的感覺是晦暗的滯留感
這是敘述異常地細膩所帶來的
而沒有一般小說給人的明動感
脫離完整文句來說
即 閱讀時是超現實、黝暗、抽象
而閱讀後則令我在思考上有了另一個空間
也就是說
在腦中的某一個區塊開始明亮了、開始流動了
與閱讀時的感受恰巧相反

剛好今天又看了
金凱瑞 Jim Carrey和
凱特溫絲蕾 Kate Winslet
演的王牌冤家
給了我一個靈感
也可以創作另一篇小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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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捕了,這是事實,但你和被捕的小偷不一樣。如果有人因為偷東西而被捕,這當然是壞事;但是你的被捕……我總覺得是因為某種很深奧的原因,請原諒,如果我講了蠢話;我覺得是因為某種抽像的東西,我不理解這點,我也不必去弄明白。」

「我們的官員們——我只認識其中級別最低的官員——從來也不到民間去尋找罪過,而是像法律中說的是被罪過吸引過去的,接著就把我們這些看守派去,這就是法律。」

她伸出一個手指,按在嘴唇上,請K別嚷嚷。但是已經太晚了,K完全進入了角色,他扯開嗓門高叫道:「約瑟夫•K。」他的喊聲不像他剛才形容的那麼可怕和那麼響亮,然而卻具有一種爆發性的力量,在空中滯留了一會兒以後,才慢慢在屋裡散佈開來。

這個筆記本像是學校裡用的舊式練習本,翻的次數過多,角全捲著。

的話應該激起某種掌聲,但掌聲卻還沒有響起來,聽眾顯然正聚精會神地等著他說下去;沉默也許孕育著爆發,這一切將在爆發中結束。

全場靜寂得連一絲最微弱的聲音也清晰可聞,這比最熱烈的掌聲更令人激動

有一個龐大的機構在活動著。這個機構不僅僱用受賄的看守、愚蠢的監察官和其最大優點便是明白自己不中用的預審法官,而且還擁有一批高級的甚至是最高級的法官,這些人還有大量不可缺少的聽差、辦事員。警察和其他助手,或許還有劊子手呢,我不忌諱用這個詞。先生們,為什麼要有這個龐大的機構呢?不外乎是誣告清白無辜的人,對他們進行荒謬的審訊

你們假裝分成兩派,你們當中的一半人拚命鼓掌,只是為了引誘我講下去,你們想嘗試一下,怎麼捉弄一個老實人。

K毫無表情地看著她,好像她是一個陌生人;他決定不在她面前流露出自己的失望情緒,也不讓她知道他能輕而易舉地克服自己可能感到的任何失望情緒。

那人一副奴顏婢膝的樣子使K感到莫名其妙的憤怒,便伸出兩個手指,掐住那人的胳膊,像是要逼著那人相信他的話。他並不想使那人受傷,幾乎沒有使勁,可是那人卻嚷了起來,好像K不是用兩個指頭,而是用一把鉗子掐住他的胳膊。這種可笑的叫嚷使K不能忍受


他們大概一直站在那兒,故意不讓K發現他們在看著他;他們壓低嗓門講話,用漫不經心的眼光注視著K的每一個動作--侃侃而談的人們打量從身旁經過的行人時,用的就是這種眼光。

叔叔突然停下腳步,向K提了一個問題;走在他後面的行人趕緊避開

姑娘還俯著身,正在把靠著牆的那部分床單撫平;她聽了這話,側轉頭,心平氣和地說:「你要知道,我的主人病了;不能跟他商量任何事。」這和K的叔叔的暴躁、結巴和唾沫四濺形成了鮮明對比。她還不由自主地重複了一遍。儘管如此,即使是一個沒有成見的局外人也會認為她是在冷言相譏。K的叔叔好像被黃蜂螫了一下,頓時暴跳如雷

。「啊!」她微笑著說。K的話和這個短促的感歎使她略微佔了上風,於是K一時什麼也說不上來。

他抿著嘴輕聲笑了起來,直到咳嗽了一下才止住笑,咳完後又輕聲笑了起來

如果你在這方面的眼力不錯,你也會發現,被告們往往是可愛的。這是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可以說是一條自然規律。一個人被控告以後,他的外貌並不會立即發生明顯的、一下子就能發現的變化。這些案子並不像普通刑事案件,大部分被告繼續從事日常活動,如果有一個好律師過問的話,他們的利益不會受到多大損害。然而,有經驗的人能在人山人海中把所有被告一個不漏地辨認出來。他們是怎麼把被告認出來的?你會這麼問。我怕我的答覆不會使你滿意。他們能認出來,因為被告們總是甚為可愛的。不是罪行使他們變得可愛了,因為--我起碼作為一個律師,應該如實講講我的看法--他們並非全都有罪。也不是爾後的依法施刑事先使他們變得可愛了,因為他們並非都會受到懲處。因此,準是對他們的控告以某種方式使他們變得可愛了。當然有的人比其他人更可愛。不過總的來說,他們都很可愛,連那個名叫勃洛克的可憐蟲也一樣。」

。律師講話的口氣提醒他,要是他讓步的話,會面臨什麼後果:以前的那些規勸又會重複一遍,律師將再次介紹申訴書的進展情況和某些法官的謙恭溫和態度,還會勸他別忘記在這個過程中存在的巨大困難--總之,那套陳詞濫調又會搬出來,目的在於用虛幻的希望哄他,或者用同樣虛幻的威脅折磨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應該到此止步,永遠終結。

也許因為律師的臉對著牆,沒有注意她,她便乘機悄悄走到K的背後,靠著椅子背,身子向前傾去,伸出手指,溫情脈脈地撥弄著K的頭髮,或者撫摸他的太陽穴,使他一直神志恍惚。最後K不得不抓住她的手,讓她別再摸;她反抗了一陣,只好屈服。


委託人最後忘記了世間萬物,只是寄希望於沿著一條其實是錯誤的道路蹣跚移步,直到能看到案子的結果為止。委託人不再成其為委託人了,而成了律師的一條狗。如果律師命令此人鑽到床底下去--好像鑽進狗窩裡一樣--,並且在那裡學狗叫,他準會高高興興地照辦。

所有這些活動全都圍繞著K在進行,彷彿他是一切活動的中心。與此同時,他正忙於收集有用的單詞,翻辭典,抄寫,練發音,最後想法子背熟;他一度極好的記憶力似乎背棄了他。他常常生意大利人的氣,怪意大利人給他帶來這麼多麻煩。他把辭典塞到文件堆下面,決心不再往下準備了;可是他又覺得,陪意大利人參觀大教堂的藝術珍品時,不能一言不發,於是,便帶著更大的火氣,又把辭典拿了出來。


K使勁把畫冊扔出去,畫冊在空中打開,隨即帶著散亂的畫頁掉落在地上,還向前滑了一段。

教士把身子探出石欄外,顯然他已經第一次感到位於頭部上方的拱頂的壓迫。外面的天氣肯定糟糕透頂,現在教堂裡連一點微弱的亮光也沒有了,黑夜已經降臨。大窗子上的彩色玻璃沒有一塊能透過一絲光線來照亮黑暗的牆壁。就在這時,堂守開始把神壇上的蠟燭一支支吹滅。「

這是忿怒的喊聲,同時又像是一個人看到別人摔倒、嚇得魂不附體時脫口而出的尖叫。

。「關於法庭這件事,你是自己騙自己,」教士說,「法律的序文中,是這樣描繪這種特殊的欺騙的:一個守門人在法的門前站崗。一個從鄉下來的人走到守門人跟前,求見法。但是守門人說,現在不能讓他送去。鄉下人略作思忖後問道,過一會兒是不是可以進去。『這是可能的,』



他拿出手頭的一切,再值錢的也在所不惜,希望能買通守門人。守門人照收不誤,但是每次收禮時總要說上一句:『這個我收下,只是為了使你不至於認為有什麼該做的事沒有做。』


來,由於他衰老了,只能喃喃自語而已。他變得稚氣起來;由於長年累月的觀察,他甚至和守門人皮領子上的跳蚤都搞熟了,便請求那些跳蚤幫幫忙,說服守門人改變主意。最後他的目光模糊了,他不知道周圍的世界真的變暗了,還是僅僅眼睛在欺騙他。然而在黑暗中,他現在卻能看見一束光線源源不斷地從法的大門裡射出來。眼下他的生命已接近尾聲。離世之前,他一生中體驗過的一切在他頭腦中凝聚成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他還從來沒有問過守門人。他招呼守門人到跟前來,因為他已經無力抬起自己那個日漸僵直的軀體了。守門人不得不低俯著身子聽他講話,因為他倆之間的高度差別已經大大增加,愈發不利於鄉下人了。『你現在還想打聽什麼?』守門人說。『你沒有滿足的時候。』『每個人都想到達法的跟前,』鄉下人回答道,『可是,這麼多年來,除了我以外,卻沒有一個人想求見法,這是怎麼回事呢?』守門人看出,鄉下人的精力已經衰竭,聽力也越來越不行了,於是便在他耳邊吼道:『除了你以外,誰也不能得到允許走進這道門,因為這道門是專為你而開的。現在我要去把它關上了。』」

他接過凳子,坐在門邊,待在那兒,一直到死,完全是自願的;故事裡從來沒有講起有誰強迫他。可是,守門人卻被職責強制在崗位上,他不敢走到鄉下去,顯然也不能走進法的門裡去,即使他想進去也不行。

守門人精明也罷,受了騙也罷,無關大局。我說過,鄉下人受騙了。如果守門人頭腦精明,也許有人會對此起疑;但是,如果守門人自己受了騙,那他的受騙必然會影響到鄉下人。這就使守門人實際上不可能成為騙子,而是一個頭腦簡單的人,真是這樣的話,就必須立即解除他的職務。你不應該忘記,守門人的受騙對他自己固然無害,但會給鄉下人帶來無窮無盡的危害。」「


我們不敢相信,他從屬於鄉下人。雖然他受職守的制約,必須守在法的門前,但是他卻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偉大得多,別人無法和他相比。鄉下人只能求見法,守門人卻已經固定在法的身邊。是法把他安置在守門人的位置上;懷疑他的尊嚴就等於懷疑法本身。」「我不同意這種看法,」K搖搖頭說,「因為,我們如果接受這種看法,那就必須承認守門人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可是,你自己也已充分證明,這樣做是不可能的。」「不,」教士說,「不必承認他講的每句話都是真的,只需當作必然的東西而予以接受。」「一個令人沮喪的結論,」K說,「這會把謊言變成普遍準則。」

他摸索著又走到教士跟前;他並不像剛才說的那樣,必須立即趕回銀行,而是完全可以再待一會兒。「這意味著我屬於法院,」教士說,「既然這樣,我為什麼要向你提各種要求呢?法院不向你提要求。你來,它就接待你;你去,它就讓你走。」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瞧著另一個人,似乎是向他求助。那個人的反應像是一個正在努力擺脫尷尬局面的啞巴。

這三個人聯成一個整體,只要有一個人被擊倒,大家就會一齊倒下。只有無生命的東西才能組成這樣一個整體。


。「我需要用力氣的時間不多了,現在就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光吧!」他思忖著,腦中想起了蒼蠅,它們千方百計從粘蠅紙上掙脫,直到扯斷自己的細腿為止。「先生們會發現我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難道我希望,當人們在我死後議論起我的時候將說,我在案子開始時想要它結束,而在案子結束時又想要它重新開始嗎?我不願意別人這樣說。我很高興派了這麼兩個半啞的傻瓜來陪我上路,我可以對自己說任何有必要說的話。」


他們又可恨地謙讓起來,第一個人從K頭頂把刀遞給第二個,第二個又從K頭頂把刀還給第一個。

這個人是誰?一個朋友?一個好人?一個同情者?一個願意提供幫助的人?僅僅是他一個人嗎?還是整個人類?馬上就會有人來幫忙嗎?是不是以前被忽略的有利於他的論點又有人提出來了?當然,這樣的論點應該有。邏輯無疑是不可動搖的,但它阻擋不了一個想活下去的人。他從未見過的法官在何處?他從來沒能夠進入的最高法院又在哪裡?他舉起雙手,張開十指。

一個同行者的兩手已經掐住K的喉頭,另一個把刀深深插入他的心臟,並轉了兩下。K的目光漸漸模糊了,但是還能看到面前的這兩個人;他們臉靠著臉,正在看著這最後的一幕。「像一條狗似的!」他說;他的意思似乎是:他死了,但這種恥辱將留存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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